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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卡

*不知道在写什么（

——

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烤鸡腿堡啊。

……

1837年的小美人鱼爱上了英俊的王子，甘愿用一把好嗓音换来能去远远看一眼王子的双脚，几百年后的小美人鱼再度爱上英俊的人类之子，只是这回人类之子没那么缺心眼了，他愿意双手奉上自己毕生的零花钱，为小美人鱼换来一百份烤鸡腿堡与一百份儿童套餐——还得是带玩具那种，廉价的塑料袋装着廉价的钥匙扣，美人鱼模样的钥匙扣。

曾以为英雄救美只在电视上看看就好，直到亲手完成该项举措，阿飞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做了如此伟大之事，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爷爷也难得夸他没有缺心眼一回。

“大概因为你真的不算特别缺心眼吧。”

“……”

人鱼下半身浸在池子里，银色尾巴于水中摆啊摆的，卷起一阵阵波纹。池水清透，能数清石头缝里藏了多少小鱼，能看清尾巴尖最细小的鱼骨，池面反射着太阳光，银色鳞片反射着水光，一切都是波光粼粼的，真好看。

阿飞盯着鱼尾巴出了神，他想不通这柔软又好看的部位为何在变成双脚后踢人会那么疼，几个小时前挨踹的小腿胫骨还在隐隐作痛，人鱼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抬眼就看见池边发呆的人，黑眼珠转了几转，于是甩起鱼尾卷上阿飞悬在水中的脚，瞬间将他拖进水里。池子不深，阿飞却不会游泳，他尖叫着扑腾水，慌乱中抓住什么滑腻腻的东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他紧紧抓着，任凭那东西如何乱甩都无法摆脱他，尾巴的主人也没脾气了，回身潜进水里揪着阿飞的裤腰将他扔去岸上。

后背抵着干涸的土地与杂草，心里总算踏实一些，可是气管进了水，像烧着一般，难受的紧，呼吸供不上剧烈咳嗽，又受到惊吓，阿飞脑子发懵，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念叨什么，视线模糊不清，隐约看见一个白的发光的人朝他靠近，然后，嘴巴就被堵上了，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给嘴里吹气，一下一下的，直到呼吸慢慢平稳才离开，闭上眼睛之前听见某个声音说怎么还这么缺心眼，他想反驳什么，可不断涌来的黑暗如同第一次见到人鱼时一般，待他看清眼前的发光点后，彻底将他吞没。

说来也巧，那天本来要和暗恋的邻校女同学一起看电影，结果途中下了大雨，只好尴尬的讲拜拜，阿飞垂头丧气走在河边埋怨老天爷——女同学要转学了，今后能否再见很难说，他气极了，飞起一脚将石子踢到河里，石子的落水点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消一会儿，那东西再度浮出水面，还泛着光，阿飞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扔了伞，跟着闪光向前跑，跑到下游，闪光终于慢慢浮出水面，一条银色的巨型鱼尾跃然于眼前，然后是光滑的人形脊背，银白色的头发，于是从小运气欠佳的阿飞看见了只存在于传说里的人鱼。人鱼一动不动浮在水面，身下是淡红色的河水，阿飞忘了自己不会游泳，一头扎进水里朝人鱼方向狗刨，意料之中，连鱼尾巴都没够到就呛了水，他胡乱扑腾着，一沉一浮间也看不到人鱼的影子了，想救人反而被水淹，这样的蠢货天底下也就他独一号了，正想着，裤腰和衣领被一股力量拖拽，直将他向岸边拖去。再度呼吸空气的感觉不要太好，阿飞蜷着身子咳嗽，雨水糊了眼睛，他看不太清人鱼的脸，只听见人鱼气急败坏的跟他说：“缺心眼啊你，不会游泳就别乱下水。”

英雄救美？不如说美救英雄吧。

打那之后，阿飞总是在人鱼面前低人一等，听着人鱼时不时刻薄他一两句，伴着可乐喝到底的吸溜吸溜声音，阿飞郁闷得很。

“再说我就没有可乐喝了——也没有鸡腿堡吃了。”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人鱼晃着他白皙的双脚，漫不经心说着。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水。”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喜欢喝可乐——吃鸡腿堡。”

怪我咯？！

不然呢？

那天从河边回家后——到底是谁带谁回家也记不清了——阿飞浑身湿哒哒，哆哆嗦嗦翻出药箱替人鱼上药包扎，伤口挺深，贴着腰侧一道。他不晓得人鱼类生物是怎么算年龄的，眼前这条（？）人鱼从外表看应该与他年龄相仿，稍显棱角的脸，发育中的肌肤骨骼，当然还有泛着细微光芒的下半身，即便室内灯光昏暗，仍会看清层层叠叠的鳞片。缺了水的鳞片摸起来手感发涩，和人形肌肤的细嫩截然相反，人鱼似乎睡着了，没有方才上药时呲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安安静静的闭着眼，安安静静的呼吸，屋外雨下不停，打着青石砖地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阿飞盯着人鱼细细的瞧——人鱼的脸巴掌大点儿，眉毛细长细长的，眼皮很薄，能看见几条青色静脉，睫毛又长又密，也是银白色的，鼻梁挺，嘴唇软，没干透的几缕头发贴着额角，倒是蛮好看的嘛，如果不那么凶的话。人鱼上半身肌理纹路也好看，精瘦型，皮肤很白，于是胸前两处粉红成了最鲜明的存在，阿飞眼睛朝着粉红一瞟再瞟，想看不敢看，脸都红了，整个人显得很局促。

“再不来点儿水我就干死了。”干哑的嗓音在头顶散开，阿飞回过神，看见满脸嫌弃。

“啊？哦……水，对，得有水。”明明是自己家却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手忙脚乱抓耳挠腮也没想出办法，还撞疼了小脚趾，真狼狈。

“……有没有浴缸？”

“没有。”

“……大木桶？”

“没有。”

“最近的池塘在哪儿？”

“出门左拐。”

“……那不就得了，带我去。”

“可是外面在下雨啊。”

人鱼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了，阿飞更加局促，说实话，救人鱼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就够不可思议了，人鱼还是个伶牙俐齿的，阿飞憋红一张脸，浑身不得劲。

“回廊。”

“啊？”

“坐在回廊就行了，只要有水就行了。”

阿飞扭头看看窗外的回廊，对啊，回廊可以淋到雨，他兴冲冲朝屋外走着，走到门口发现人鱼没跟上来，回头就看见人鱼双臂环抱颇为不耐烦瞪着他。

“走啊。”

“怎么走！”银色尾巴拍着木地板啪啪作响，人鱼黑着一张小脸，很生气。

啊，他忘了人鱼没有双脚，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是靠嗓子换来能走路的双脚，眼前的人鱼能说话，那双脚要怎样才能变出来？

“抱我。”人鱼张开双臂，气鼓鼓看着他。

阿飞脸更红了，抱？开什么玩笑，面对暗恋的女同学都不敢靠近，如今却要抱一条传说中的生物，还长的这么好看，简直要命噢——可是没有水人鱼会变咸鱼，咸鱼又臭又硬，光洁的肌肤与银色的尾巴都会又臭又硬，嗯……不敢想象。阿飞别无他法，硬着头皮磨蹭过去，将人鱼拦腰抱起。比想象中轻很多，因为和他一样还没发育成熟吧，鱼尾巴在怀里泛着光，结实有力，阿飞想，即使尚未发育成熟，脑袋被这样的鱼尾巴拍上一下怎么着不得脑震荡，于是他更加小心翼翼了，怕牵动伤口，也怕鱼尾巴真的会朝他脑袋来一下，直到人鱼安安稳稳坐在回廊，他才长长的松口气，而后，躲在雨水淋不到的地方，有一眼没一眼看去人鱼贴着脖颈的发梢，银白色，闪着微弱的光。

人鱼自称小鹿，没错，哺乳纲偶蹄目鹿科的鹿，很奇怪吧，海洋生物叫了陆地生物的名字，所以经常被同伴嘲笑有一颗妄想变出双脚的心，于是改名叫小陆，随他早逝老爹的昵称——老陆。小陆被渔民的鱼枪划伤，逃出生天后误入南贺川，找不到回家路又体力不支，半昏迷间被阿飞阴差阳错救走——准确来说，救走快被淹死的阿飞。阿飞问他想不想回家，想的话他会想办法送人鱼回家，小陆一双青黑眼珠望着他，望了许久才开口，他说他想等一等，来都来了就等一等再走。

“可是你没有脚啊。”

“一定要脚吗？我可以待在池塘。”

“不不，如果没有脚我就不能带你去看好看的，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小陆又望着他不说话，一双眼睛满是诧异。

“我是说，既然来了一定要好好看一看人类世界，人类不是都那么坏的。”

那股局促在小陆的注视下更加浓重了，它跑遍阿飞全身，害得他恨不能将自己缩小成一个点，他刚才的辩解也就能缩小成一个点——大部分人类还是很坏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阿飞低着头，假装研究年代久远的木地板。

“有吃的吗？我饿了。”

“啊？哦，有，有的，我拿给你。”咚咚咚跑去厨房，将小陆和他的局促远远留在回廊。

十分钟后，摆在眼前的是面包塌陷生菜抽成一团沙拉酱溢满盘子鸡肉还烤焦的烤鸡腿堡，以及一杯可乐。阿飞实在找不到其他能吃的，冰箱里除了蔬菜就是鸡腿堡和可乐，他又不会做饭，只剩隔夜的鸡腿堡这项选择——就算隔夜也很好吃啊，好歹是城里最火的快餐店买回来的呢，阿飞在心里信誓旦旦。

小陆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烤鸡腿堡有些犹豫，他没吃过这些，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样的东西非常难吃，最好拒绝，可眼前的阿飞搓着手抿着嘴，黑亮亮的眼睛尽是不安，算了，随便吃几口应付应付拉倒。

谁知吞进嘴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撇去鸡肉柴火一般的口感不谈，腌入味的酱料有些咸，咸刺激了味蕾，味蕾刺激大脑皮层，海马体开始播放远方的海。海水也是咸的，海里有奇形怪状的珊瑚，成群结队的沙丁鱼，爬得很慢的海星，随波飘荡的海草，最重要的，有穿透海面的阳光，它们被切割为无数的带光的水波，随着海水沉入眼睛，吐出的气泡也染了光，绕着布满银色鳞片的鱼身，相互辉映，鱼尾轻轻摆动，气泡一个接一个破裂，接着，再吐出许多气泡，重复这种挺无聊的游戏，它是孤独的小陆消磨时间的方法之一，直到贪婪的鱼枪刺破气泡。

小陆看着屋檐下串成线的雨水打在鱼尾上，鳞片仍旧泛着光，却是人世间冷冰冰的光，小陆有些想家了。

“要喝可乐吗？”人类的声音很怯懦，和渔民粗鲁的叫嚷截然相反，可仍是人类的声音，很讨厌。小陆回头恶狠狠瞪视阿飞，他知道阿飞没有错，可他是人，人都有贪婪的心，谁知道这个阿飞会不会哪天突发奇想把他卖给另一波更加令人作呕的人类。

“不想喝就不喝嘛，也不用这样瞪着我……”阿飞收回伸出去的手，小声嗫嚅道。

“人类太恶心了，把我的家毁了，还要杀了我。”细长的手指攥成拳，指甲嵌入掌心，掐出一个个泛白的指甲印，“我爸爸说我们斗不过人类，说要迁往深海，却被族群嘲笑胆小鬼，可就是这样的胆小鬼不仅救了溺水的人类，还给了你们珍珠好拿去换钱贴补家用，可是你们人类呢？不知恩图报，还带着更多的人来扑杀我们，就为了我们的鳞片和珍珠，族群损伤惨重，爸爸死了，家也没了，我这个所谓叛徒的孩子被赶去阴黑的深海，我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

发梢滴落的水溅上鳞片，又顺着鳞片跌进草里消失不见，阿飞看着眼前湿漉漉一切，他想不出漂亮的安慰语——曾经是渔民的孩子，他知道人鱼的鳞片与珍珠多么珍贵，自然也知晓人类的心有多么贪婪，他听爷爷偶尔提起过，有很多人为了人鱼造出大炮和利剑，冒着被海浪卷走的危险前往海洋深处，只有很少很少的人能带回鳞片和珍珠，阿飞的父母也曾被迫登上渔船，却再也没有回来，从未见面的爷爷将他带回城里，日子一天天过去，人鱼的故事也一天天被淡忘，直至在河边看见那一丁点闪光，混乱的记忆再度回归。

“或许他们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呢？”

“迫不得已？理由？恶人做恶事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小陆下半身软塌塌没有支撑点，只好扭过上半身用细瘦的双臂勉强支起全身重量，鱼尾巴拍打着回廊柱，巨大的撞击下整条回廊都在轻微晃动，

“都说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的！”阿飞也生气了，他梗着脖子呛回去。

“好啊，那你告诉我，谁不是坏人。”

谁不是坏人？阿飞被这句话噎住了，他苦思冥想半天也只冒出爷爷的脸，女同学的脸，还有日渐模糊的双亲。阿飞学习不好，又是乡下来的孩子，学校里几乎没谁愿意和他说话，可是这样就算坏人了吗？他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对好与坏界限的定位尚且不清。

“没有吧——”

“有的！爷爷，小凛，还有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他们都不要你了啊，和那个老头子一样，明知有去无回，仍旧义无反顾，自不量力。”

“他们没有不要我！”阿飞猛地站起身，平底卷起的风吹着外套猎猎作响，“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但是他们没有不要我！就像你爸爸一定有什么原因才会让他甘愿放弃一切，可能为了你，也可能为了什么信念之类的，我不懂，但绝对不是平白无故逞英雄，真正的英雄不需要逞英雄。我也说不出谁好谁坏，世上有那么多人，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可能有的人面目和善内心却是肮脏，也有人言行凶狠却连小动物都不愿伤害，所以好与坏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你又清楚吗？”

雨势渐渐小了，以致发出的声音蓦然放大，并且掷地有声，它们钻进小陆的脑子里，像把小榔头一点点敲碎固执墙砖，然后化作柔软的风，吹散堆积已久的灰尘，连藏在角落的执拗全部一扫而净。他愣住了，眼前的少年气势汹汹，好像换了个人，方才被他压制而生出的怯懦不知跑去什么地方，由从不显山露水的坚定所代替。雨停了，逐渐明亮的太阳光从他下巴一点点向上攀爬，最后悉数跳进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像他曾见过的黑色人鱼，黑的熠熠发光。

“你——”

“你的尾巴……”

小陆顺着阿飞惊讶的目光回头看，他所处的位置恰好被太阳照个通透，无数银色鳞片开始发光，并且愈加强烈，从珍珠般色泽一步一步走向钻石般闪耀夺目，刺眼的光裹着他整个下半身，小陆睁不开眼睛，突然一双温暖的手遮住他双眼，阿飞也闭着眼，半蹲在身后跟他喊：“别看！眼睛会瞎的！”。小陆才不管眼睛什么的，他扒开阿飞双手，看见鱼尾脱落的鳞片飞向半空，接着“噗”的一下化为粉末，他伸手就要去够，可是没有双脚只能重重摔在青石砖上。

完蛋了，他要死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光越来越刺眼，鳞片也脱落的越来越多，从鱼尾到腰际，通通盘旋在半空，太阳的照射下，悉数化作发光的粉末，一阵风袭来，粉末被吹散了，光芒也慢慢弱下去，最后，一切恢复原样，这过程很快，快得仿佛是场幻觉。小陆伏在草地上哭了，他满脑子都是消失在眼前的鳞片，爸爸生命枯萎时失去色泽的鱼尾，还有被杀的族群落入海底的枯骨，满心恐惧。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怎么会呢，你看。”

怎么会呢，小鹿，人鱼死去之后会沉入海底，他们的鳞片不再发光，头发不再柔软，即使曾经美貌过，也终将成为枯骨一具，最后，被年复一年的泥沙所掩盖。

爸爸也会死吗？

人鱼都会死的，除非……

“你的尾巴——不，你长出脚了。”

阿飞很激动，声音都变了调，他掐着自己大腿，又狠狠揉了揉眼睛，确保眼前一切不是做梦。他的确没有做梦，眼前白皙修长的双腿真实存在，和他的一样，人类的双腿与双脚。小陆大概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取代鱼身的腿和脚，阿飞悄悄凑过去，伸出手指在修长的小腿肌肉上戳一下再戳一下，又戳了戳自己小腿，嗯，一样的。

“你看你看，一样的！”他兴奋的展示给小陆看，怕小陆不相信似的，甚至伸出自己的脚凑过去，贴着另一双白皙的脚。

的确是一样的，一样的肌肤与骨骼，一样的淡青色静脉，唯一不同大概就是阿飞的肤色深一些，脚也大一些，但还是一样的、人类的双脚。

“我……我知道啦！走开走开，脏兮兮的。”

小陆红了耳朵，屁股朝旁边挪，他低下头仔仔细细去看，看脚趾动了动，脚踝扭了扭，小腿、膝盖、大腿，全部都能动，可能还会跟眼前这个人类一样能跑能跳，说不定可以带着小陆去很远的地方，只在故事里听过的地方。

“那个……”

“什么？”

“你……你要不要穿裤子……我是说挺冷的……”

阿飞结结巴巴胡乱比划着，刚才的兴奋劲过去大半了，注意力也回来了，他发现小陆不止生出了人类的双腿双脚，也生出了人类的——男性人类该有的器官。与他的截然相反，脐下三寸位置粉白柔软一团，连毛都没长，而贴着草地的屁股沾了泥水有些脏，但还是白白净净两瓣臀，阿飞看着看着脸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他努力思考晚饭以转移注意力，可眼睛不听话，不停地朝小陆身上飘去，光着身子的小陆像橱窗里的瓷娃娃，真好看。

“…………流氓！”

事实证明，鱼尾巴——哦不，人脚踢在小腿胫骨上可真疼，阿飞捂着小腿一边打滚一边委屈。

除非什么？

除非长出双脚，永远离开这里，去没有利剑与枪炮的地方，这样或许能活的久一点。

阿飞瘫在草地上等着身上衣服被晒干，自打看见小陆光身子之后，他被禁止在任何小陆能看见的地方脱衣服脱裤子，阿飞想不通，他反驳你不脱不就完了，小陆慢慢转身看过来，于是另一条小腿胫骨又挨了踹。眼角余光瞟见不远处的人鱼悠哉悠哉泡在水里，银色鱼身光芒柔和，银白头发也被照出一圈光晕，乍看之下，小陆似乎全身都在泛光，他想，自己前十几年的运气是不是都压在这儿了，遇见一条又好看又好养活的人鱼，脾气是坏了点，但心眼很好，这样看来，他的人生并非尽是糟糕之事。

“所以，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阿飞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他翻个身撑着下巴又一次询问小陆。

“就那么出来的呗。”笨蛋才想不通。

“啊！我知道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小陆跟前，黑亮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只邀功的小狗，“是不是因为吃了我给你的鸡腿堡？”

“什么？”

“对，一定是这样，你以前没吃过这些，所以肯定没试过变出双脚，所以吃了鸡腿堡之后才会突然变出来，对不对？可是，鸡腿堡应该变出鸡腿才对啊，怎么会是人腿？”

“……难道我下面长两条鸡腿你才满意？”

阿飞打量着小陆的脸和上半身，将它们与见过的鸡腿拼凑起来，嗯……好看的脸蛋与白净的上半身，下面是长满羽毛的鸡大腿和干巴巴的鸡爪子，呃……还是不要了。

傍晚的风迎面而来，吹皱了一塘池水，吹乱了小陆额前发丝，鱼尾在水面下轻轻摆动，掀起的水珠溅上阿飞脚面，他看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看着熠熠发光的鱼尾，他觉得那些水珠不止溅在脚面上，还溅去了他心里，银色鳞片是盏灯，悬在他心尖，照得他心底闪闪发光。

至于自寻烦恼的问题，自然是被抛去脑后了。

——

THE END

或许TBC（要立flag好吗

tag又不显示了，撸否你霸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