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

别问,世事无常

Spark,Spark【Ch.1】

*带卡

*年龄操作,二十土x四十卡

*BGM:Spark by ハナレグミ

*这个设定被我写糊了,车也没发动,宝宝们将就看吧(哭哭

——


通往山顶学校的坂道,缺角的青石砖仍旧缺角;新年参拜时穿过的鸟居,仍有不少游客合影留念;两条街以外的和果子店生意越来越好,跑去大阪开了分店;旧书屋的老板要结婚了,对象是出版社的单亲妈妈;豆类过敏还是很困扰,制作红豆大福要戴好手套和口罩;教员室的办公桌多了一盆小碗莲,安安静静泡在太阳光下;床头柜的安全套永远用不上,比豆类过敏还令人困扰。

时间就是这样,变化着,维持着,变化着。

“有吗?”

“有的。”

“例如呢?”

“你在长大,我在变老。”

“不不,是我在爱你,你也在爱我。”



校长办公室在这一层尽头处,又恰好是个拐角,初夏正午的阳光照不进来多少,内轮带人乐得站在这里躲烈日。他有些无聊,一会儿用脚尖踢翻西瓜虫,一会儿又哼起在Live House听来的某个地下乐队的歌曲,他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偏偏校长又是个啰嗦的老头,带人开始烦躁,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门那边的响动——老头子的长篇大论中夹杂着另一个人唯唯诺诺的应答,无论校长说什么,那个人只会嗯嗯啊啊的答应,偶尔会说“并不是内轮同学的错,全都是我的责任”。

嘁,不用你来帮我背黑锅。


带人这样想着,插在裤兜里的拳头却不自觉攥紧了,他盯着脚边挣扎的西瓜虫,眼睛一眨不眨,又酸又涩的感觉跑到心里,真不是滋味。



高中毕业后,带人被爷爷塞进这所职业学校,他本意是想上京的——其实不一定是东京,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可是带人没有钱,没有钱寸步难行,没有钱就只能顺从爷爷的意思。其实带人还算是有一点存款的,他计算过,租一间不大的房子这点钱是足够的,然而离开前跟骚扰女同学的臭流氓打了一架,为数不多的存款全部赔了医药费。带人灰心了,那天他坐在医院里,看着被纱布裹得厚实的手掌,眼睛酸酸的,有些想哭——幸运之神仿佛从来没有光临过,哪怕是离开这里这种小小的愿望,都不会顺利完成。带人仿佛变成了行尸走肉,拖着一副空落落的躯壳,上学,回家,上学,回家。


“走吧。”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四十岁的瘦弱男人出现在视野里。男人看了看带人,平日里没精打采的眼睛此刻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像平常那样,弓着背,拖着步子,一晃一晃走在带人前面。走了几步发现带人没跟上,男人回身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中午了,你不饿吗?”

“为什么要跟臭老头道歉?”明明事情是因他而起的。

投射来的视线长满了刺,恶狠狠。男人被这样的视线裹缚,浑身不自在,他习惯性搔乱后脑勺头发,磨磨蹭蹭半天才嗫嚅道:“我是你的老师,没有教好你是我的错。”他们的立场好像反了,似乎男人才是真正做错事那个,放低视线等待带人发落。


又来,又是这一套,又是这副主动揽罪的表情。带人最讨厌男人露出这种表情,仿佛帮别人承担罪责就能得到解脱一般,他气得想原地转圈,几乎是吼得,恶狠狠开口:“不用你同情我!谁都别同情我!”

男人无动于衷,这话他听过很多遍了,这一次也是,全当做带人在耍小孩子脾气,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而后抬起头笑眯眯说:“走吧。”

走?走个鬼!男人的无动于衷让带人气得发疯,他几步跨去男人面前,将他推进角落,拳头砸上男人耳边的墙砖,“咚”的一声,满是愤怒。带人眉头紧锁,两只眼睛如同气急败坏的恶狼,逼近男人:“听好了,我不要你的同情和怜悯!”说罢,不顾男人想辩解的神情,气冲冲离开男人的视线。


午间的教室只有零星几个人吃饭睡觉,带人瞪走那些好奇打量的视线,他要早退,他宁愿去Live House看那些没水准的表演,也不要在这个破地方继续待下去了。书包甫一拎走,那个素白的便当盒就明晃晃的出现了。带人咬着下唇,空无一物的右手抠着桌角,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几分钟后,食欲败给愤怒,带人靠着天台的铁丝网,书包扔去一边,手里捧着素白的便当盒,盒子里有一人份的食物,说实话,他快讨厌死这般没出息的自己了。


啧,好咸。这样想着,脑子里却浮现男人认认真真准备食物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如临大敌一般,只是为了这些再朴素不过的东西会被带人欢喜的吃下,而带人也的确吃了个干净。微风吹过,带人蜷着身子躺倒,困意袭来,嘴巴里还残留那一点点咸味,他皱着眉咂了咂嘴,嗯,真的好咸。



那个男人名叫旗木鹿惊,鹿惊鹿惊,多温柔婉转的名字,人如其名,旗木本人也是温柔的——用带人的话来说:淡的像杯白开水。旗木四十岁过半,跟带人一前一后进了这所学校,带人来读书,他来顶替怀孕休假的女老师,代教国文课。旗木老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长得白净又好看;旗木老师不爱说话,偶尔捧一本杂书慢慢翻;旗木老师没有四十岁男人的臭大叔味,他的西服永远干净平整。旗木是女学生永远不变的话题,旗木老师这样旗木老师那样,blahblahblah,带人听得烦不胜烦,他在心里悄悄鄙视,他觉得旗木是在装腔作势,哪里有四十岁的单身男人还能把自己的生活照顾的这么好,八成养着情人什么的,或者是gay?反正等他到了四十岁是绝不会活得这么有腔调,大概会长满胡子,有一两个让人头疼的叛逆期小孩,妻子啰啰嗦嗦永远说不到重点,偶尔能喝同事去哪里喝一杯,然后烂醉如泥回家。二十岁就看到四十岁的生活,人生还真是这样无聊啊。


带人受够了女孩子们的叽叽喳喳,他起身离开教室,从自动贩售机买了牛奶又一路晃悠去天台,他打算翘了国文课,昏昏欲睡的国文课着实无聊,与其趴在硬邦邦的课桌上睡觉,不如躺在天台舒展身体,美美做一个白日梦。


诶?这是……


天台的门打开了一丝缝,有人先一步过来了。带人倒也不在意,八成是那些躲着抽烟的学生,可是抽烟的学生没看见,抽烟的老师倒是有一个。他背对带人,站在铁丝网跟前,垂在身侧的手指夹着半截香烟,弓着背不知道在看什么,听见有脚步声靠近,那人猛地回头,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上有些惊慌失措。


啊……果然是他。


刚才看见那几根白净的手指就差不多猜到是谁了,修剪整齐的指甲即使沾了粉笔灰也是干净的,甚至有些病态美,白衬衫整齐服帖,没有一丝褶皱,不过还是那头标志性的银白色头发出卖了身份——全校除了旗木鹿惊,谁会是银白发色。带人想走,说实话他和这位国文老师无话可说,他总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好吧,他承认他有些看不上旗木,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大概是旗木的生活作风不符合他的认知。人就是这样自私,不合自己心意的就是异端。可是现在的带人绝不会想到几个月后他会对他老师的作风爱不释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他还站在这儿,犹豫着是随便说两句再各忙各的,还是忽略国文老师直接蒙头睡大觉。


“内轮同学?”

啊,先发制人的机会没有了。

“老师。”

好,就是现在,别再跟我说话了,我要睡觉了。

“那个……内轮同学,你有带面巾纸吗?我的都用完了。”男人说的断断续续,仿佛请求学生帮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耳根都红了。

没有,别找我要。

“有的,给您。”

……

鬼使神差从裤兜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面巾纸,递去男人面前。男人似乎很感激带人出手帮忙,甚至没了老师的威严,迅速伸出双手接过纸巾,一边说着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然后背过身清理鼻腔。

真的假的?跟学生还这样有礼貌。带人有些诧异,看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小塑料袋,慢条斯理将废纸收拾干净。也太细致了吧,果然是个娘娘腔,带人忍不住腹诽道。

“鼻子过敏,没事的。”可能察觉到带人询问的视线,旗木揉了揉鼻尖,有些害羞的解释。

为什么要跟我一个学生解释这些,你可是老师啊。

“过敏就不要乱跑啊。”天,他又在说什么?短短几分钟怎么变得像个白痴。

这话听得旗木自己也不敢相信,一双青黑色眼睛微微睁大,像方才那样满是诧异打量带人,可又觉得不妥,慌忙收回视线,有些窘迫的搓着指尖,不停重复道没事的没事的。

“老师也抽烟吗?”

好吧好吧,他认命了,反正跟娘娘腔说话又不会死。


旗木鹿惊说不上有多了解带人,但也是知晓一星半点的,这孩子性格乖戾独来独往,能这样主动与人攀谈实属罕见,如果能够通过这样朋友式的交流改变这孩子的性格——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好的,随即笑眯眯回答:“偶尔会抽,内轮同学呢?”


“爷爷不让抽烟。”带人撕开牛奶盒包装,大大咧咧坐在旗木对面,“老师跟他们说的不一样呢。”

的确不一样,女孩子们嘴里的旗木老师尽管待人接物是十足十的温和派,但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一点保持距离的高冷派,而抽烟更是不符合旗木老师给人的第一印象。

“是吗?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看到学生这样放松,旗木之前如临大敌的紧绷感也逐渐消失,他靠着铁丝网慢慢蹲下身,与带人视线平齐。跟学生做朋友首先还是要放低自己的身段。

带人黑亮的眼珠转了转,回忆女孩子们的讨论内容,他嘴里叼着吸管,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温柔,好说话,嗯——”咕咚,一口牛奶下肚,暖暖的,有饱腹感。

“是吗?”

“嗯,还有……嗯……长得好看,不像四十岁的大叔。”


黑亮的眼睛本来瞅着斜上方,突然直勾勾看向旗木,夹杂着来自他人的评价,旗木毫无防备,有那么一瞬间,心脏跳去了嗓子眼。

“可我真的四十岁了,你看,皱纹都有了。”旗木忍不住笑意,他有些夸张指着眼角的皱纹,笑弯得眉眼和月牙一样。

“所以说老师长了张骗人的脸嘛。”两条长腿伸的笔直,双手撑在斜后方,牛奶喝完了,带人叼着吸管仰起脖子。视野里的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学校位于山顶,带人坐在天台上,那些湛蓝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那么内轮同学呢?内轮同学是怎么看我的?”

“我?”带人收回目光看向男人,对面依旧是眉眼弯弯,面对这样的笑容带人感到些许不自在,总不能说我觉得你是个娘娘腔吧,可是关于国文老师的理解真是少之又少,他清了清嗓子,搔着后脑勺乱翘的头发,搜肠刮肚寻找一些好听的话语,再怎么样对方也是老师,总得顾忌一下老师的面子吧,“就是……就是温柔嘛,书也教的好,对,教书很厉害。”

明显的场面话,可这是带人所能想到最合适的评价了,原谅他性子耿直,社交能力负数。


收到这样评价的旗木却渐渐失了笑容,应该是无所谓的,毕竟这样预料之中的话听过无数次了,对方又是交流几乎为零的学生,还能说出什么真情实感的话,他垮下肩膀,看着脚边的垃圾袋,喃喃道:“是吗,是这样的啊……”


就是这样啊,还能怎么样,在这之前并未与男人说过一句话,他还能想出什么好听的评价。吹乱头发的风似乎带来男人低落的情绪,它们扑面而来,惹得带人心烦意乱,他抿着嘴,胸腔里憋着一口气,憋得他终于忍不住一吐而快:“我觉得老师长得很好看,就是……就是有点……娘娘腔……”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死在带人嘴里,他不敢去看旗木,如果是别的老师知晓学生对自己有如此印象绝对会生气爆炸,眼前这位估计也不例外,带人讨厌起自己的心直口快,更讨厌轻易被旗木传染变得不稳定,他垂着脑袋听候发落。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任何,带人甚至怀疑他的国文老师是不是已经气晕过去(毕竟他看起来真的有些弱不禁风),他默不作声,悄悄抬起眼睛,心存忐忑看向旗木老师——男人蹲在他对面,脑袋埋在臂弯里,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发出的声音闷闷地,听起来像是哭了。


诶?????哭了?????

别开玩笑了!!!


他瞪大眼睛,几乎是连滚带爬凑去旗木老师跟前,一只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苦着,语无伦次:“那个……老师,你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虽然你的确有些娘娘腔——不不不,我娘娘腔,我娘娘腔,老师你别哭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娘娘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师你是在逗我吗?”

带人心累,但是带人不说,带人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旗木还在肆无忌惮的笑,旗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捂着肚子毫无形象瘫坐在地上,笑得喘不上气,脸颊红红的。

“没有,我只是……哈哈哈哈哈哈……不行,肚子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娘娘腔啊?”男人从裤兜掏出烟盒,叼着烟却笑得手抖,半天点不着。

“哪里那么多为什么——”大概是自己傻瓜一般的关心暴露了,带人有些气急败坏,却又不好冲老师发火,他仍旧皱着脸,抽走旗木嘴里的烟,恶狠狠说:“鼻子过敏就少抽点烟。”

“好好好,不抽了。”旗木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看着带人气鼓鼓的眼睛,笑眯眯重复:“老师不抽了。”

细长的手指把烟重新塞回烟盒,也意外地跑去带人眼里,搔着他的视神经,一时间,他被骚扰的手足无措,只能呆呆地望着国文老师生了皱纹的眼角,好看这个词语悄悄在带人心里扎了根。



不抽了不抽了,还不是躲着他悄悄抽烟,活该过敏好不了。带人扔开盖在脸上的书,越想越生气。他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而旗木是个大白痴,明知道自己豆类过敏,硬要逞强做什么红豆大福,谁稀罕他的红豆大福噢。


事情还要从天台之后说起。那之后,旗木和带人似乎走进了一个怪圈,他们仍旧是师生关系,却又不止师生关系这么简单。比如说带人开始认真听课,但也仅限于旗木老师的国文课;而旗木——旗木老师从哪儿听来带人的午饭一直都靠零食解决,于是某次多准备的饭菜被分了另一个便当盒。


那天和初次交谈一样,旗木装作大方却忐忑不安递给带人一个素白的便当盒,他说作为老师要关心学生,他说总归是要准备午饭的,多一个人没什么,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内轮同学。而自己那只鬼使神差的手不听大脑言辞犀利的拒绝,干巴巴的声音也不受声带的控制,绷着脸,道着谢,接过那个素白的便当盒。没过多久,旗木又不知从哪里听说带人喜欢红豆大福,可是他偏偏对豆类过敏,尤其红豆,碰都碰不得,带人却对红豆类甜品爱不释手,较真的旗木老师得知后找来制作红豆大福的方法,为带人加了午后甜点。不出所料,不仅鼻涕流不停,身上还起了不少红斑,旗木受不了痒,脖子那里都被抓烂了。


今天早些时候,带人发现旗木脖子上的异样,起初以为是蚊虫叮咬造成的,他也是这样解释,然而红红的鼻尖和吸溜不停的鼻涕拆穿他糟糕的谎话。带人气势汹汹去找班里的八卦中心,那位平时喋喋不休的同学被带人的阵仗吓呆了,他赶在带人爆炸前支支吾吾说出旗木老师对豆类过敏。

内轮带人是个孤儿,十六岁才被从未见面的爷爷收养,作为孤儿从小就有的敏感和自卑此刻爆发,他满脑子都是“同情、怜悯”这类字眼,而“旗木老师是在可怜我”这个念头迅速占据他的认知,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咚”狂跳不止,那气势仿佛是要跳碎胸骨般凶狠。带人阴测测堵住旗木的去路,他瞪视眼前瘦弱的男人,而男人因休息不好发青的眼底更加令他暴躁。

于是陷入车轱辘一样的对话,说来说去都是“你为什么可怜我”“我没有”“你就是在可怜我”“我真的没有”,有点像小学生吵架,然后带人嘴里的八婆校长就出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们是小学生吗?”

“……”

说话的是带人的学姐——小南,紫色头发紫色指甲,她叼着烟,目光无限鄙视。小南是带人在Live House认识的漂亮姐姐,还有绝、迪达拉、蝎、飞段,没想到会跟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所学校读书,有段时间带人特别高兴,见了旗木总是喋喋不休的,旗木也乐得听带人说话,就算听不懂,他也喜欢听,他觉得这是在帮助他的学生,像准备便当,准备点心,都是在帮助他的学生。

片刻前,小南躲来天台抽烟,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一大坨碍眼的物事,白色的室内鞋踢开带人的屁股,顺便搅了他的白日梦,作为“交换”,要听带人发牢骚,虽然她只听进去最后的吵架部分,不过也不妨碍她给出精准的评价。

“我读小学的弟弟都不这样吵架了。”高贵冷艳的学姐掐了手里的烟,捏起最后一个红豆大福,沐浴在带人敢怒不敢言的眼神里,边嚼边说:“唔,好好吃。”

“……小南学姐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听懂了啊,真的,旗木老师太厉害了,跟那间和果子店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带人认输了,带人没脾气了,他就不能指望这些脑电波从来不在地球上的人能说些什么好听的,同理可证,上次告诉绝一个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故事,内容大概是旗木老师为什么要给他准备便当,可这混蛋一针见血指出你的朋友就是你,你朋友的老师就是旗木老师吧,他还能怪谁?怪他自己找错询问对象。问到最后绝也没给出中肯解答,但有句话却在带人心里悄悄扎根,以致今天早上不仅是因为他可怜的自尊心而生气,更是被那句话缠得烦不胜烦才暴跳如雷。


绝问带人:你确定旗木老师只是把你当他的学生看吗?


不然呢?不是学生和老师,还能是什么?


“没有了吗?”小南在带人的书包里翻翻找找,全然不顾学弟的生无可恋。

“没有了。”

“好可惜哦……”小南噘着嘴退回原地,几秒种后又凑过来,漂亮的紫色眼睛眨阿眨的:“带人?”

“……干什么?”对于学姐突如起来的热情,带人并没有多么感动,反而退后几步,他并不想知道这个思维跳tone的学姐又要搞什么鬼。

“带人啊,你去拜托一下旗木老师下次多做几个红豆大福嘛,反正你开口他肯定答应,我送你下次Live的门票——”

“不行!”带人猛地站起身,一头乱翘的黑发被吹得更乱,他毅然决然打断小南的要求,“绝对不行!绝对!”

“诶——为什么啊?”

“老师对豆类过敏,所以绝对不行!”

“哦~~~你看,问题这不就解决了。”小南神秘的眨眨眼,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解决问题?解决什么问题?

“我没有问题好解决的,是他自作主张,我从来没有要求他做这些……”

“但是你可以说出来的,就像刚才那样,告诉他‘过敏的话可以不用做,我吃不吃得到都没关系的’。”

“我——”

“旗木老师好!”

顺着小南的目光回头看,那个四十岁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满目紧张与不自在。他似乎在踟蹰,踟蹰聚满的一腔话有没有必要说出来。

“我先走了。”小南拍了拍带人的肩膀,又夸张的冲男人九十度鞠躬,“老师再见。”旗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羞赧的回应小南。



初夏时节里,吹过山顶的风还是有些凉,旗木缩了缩脖子,没扣好扣子的领口钻进了风,他又扯了把领带,像往常那样,一步一晃走近带人。他的学生还是那么倔强,梗着脖子始终不看他,旗木想抽根烟缓解情绪,不巧的是最后一根在来之前已经吸完。他更加不知所措了,背在背后的双手攥紧又放开,手心出了汗,滑腻腻的。

“要上课了,内轮同学。”

“……我知道。”带人的声音本就不大,又被风吹散许多,听上去反倒像闹别扭的小孩子。

“还在生老师的气吗?”

“我……”

“那老师跟你道歉,对不起,内轮同学。”

旗木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唾骂他的行为,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不可思议,可是他控制不住,他就是想这样做,没有原因——非要揪个原因出来,大概只有单方面不想陷入和学生的冷战,尽管冷战的原因并不是自己造成——没错,实际上,面对带人,他仿佛永远都是没理的那个,而这也是他们另一个怪圈。


“都说了不用老师可怜我!”带人猛地抬起头,像生气的小狮子,不讲道理的愤怒着。

“……如果我可怜你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可怜是建立在一方为强者的基础上,我明明是跟你一样的弱者,这点你都没发现吗?”他絮絮叨叨说着,眼睛四处乱瞟,面对带人,他从来没有所谓义正言辞的勇气。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任何反应,旗木有些想放弃了,他叹口气准备离开,眼前的光却突然被黑影占据,才发现带人就站在不足一米之处,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却被带人捉紧了手腕。旗木本来就瘦,体质又开始走下坡路,腕子被带人的蛮力捏得生疼,他想挣开,可是那只手仿若铁钳,血液流通不畅,指尖都泛了白。

“所以我说,不用你可怜我。”那声音又沉闷又阴郁,旗木听得心里不舒服,他想他真的是老了,明明和带人身高差不多,却像站在一堵城墙跟前,穿不透,躲不开。

“……”

“老师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呢?我不是好学生,没有好家世,老师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做这些?”

他哑然失笑,说实话,他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只要做好一个代理教师的本分就可以了,这样多余的事情有必要做吗?

“老师回答不上来吧,那我替老师回答——”

学生青春勃发的气息愈加靠近,带着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它们变成刀架在他细瘦的脖颈之上,旗木鹿惊避无可避,他侧过头闭上眼睛等待发落。


“老师喜欢我吧,是喜欢我的吧,喜欢内轮带人的吧!”


接二连三的肯定句式砸得旗木鹿惊晕头转向,那些吹不完的风把头发稍吹进眼里,又痒又刺。旗鹿惊木不停眨着眼睛,他讨厌天台的风,讨厌没修剪的头发,更讨厌控制不住的酸涩瞬间填满眼眶,让他的弱势彻底暴露,卑微的不像四十岁的男人。


我?

喜欢?

你?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我不能喜欢你啊。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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